Poland's birth rate is plummeting, and the reason appears to be a widespread sense of loneliness that government financial incentives cannot fix, according to Anna Gromada.

Poland's birth rate is plummeting, and the reason appears to be a widespread sense of loneliness that government financial incentives cannot fix, according to Anna Gromada.

2015年,我担任波兰总统的人口问题顾问时,这个国家的生育率已停滞在每名妇女1.3个孩子,位列欧洲最低水平。当时我自信已洞悉症结——多数波兰夫妇渴望生育两个孩子却只育有一胎,我将此归因于工作不稳定、托育资源不足和住房成本高昂。27岁的我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笃定,与年长我两倍的政治家(多为男性)激辩,他们坚持认为只要政府提供足够经济激励,像我这样的女性就会生育更多子女。

事实证明我们都找错了病灶。过去十年间,波兰失业率降至欧盟最低梯队,居民收入翻倍,托育名额大幅增加,政府更将国家预算的近8%用于“800+”计划(每月为每个孩子发放800兹罗提)。然而同期波兰人口反而减少150万,人口统计中悄然新增百万独居家庭。2024年生育率降至1.1,与战火中的乌克兰并列全球最低,今年预计将进一步跌至1.05。

问题不仅在于生育意愿降低,更在于越来越多人缺乏共同生育的伴侣。性别冲突的最新阶段不仅抑制生育,更阻碍伴侣结合——这里指异性结合,目前仍是生育统计的主体。

人类历史长河中,独居曾意味着死亡威胁。“孤独”一词在英语里直至工业时代才出现。20世纪初,东欧未婚成人比例甚至低于西方。在现今波兰疆域,当时仅8%人口独居,而英格兰该数字近乎翻倍。

百年后的今天,局势逆转。30岁以下波兰人近半数单身,另有五分之一处于分居恋爱中。调查显示18-24岁群体孤独感最强烈,甚至超过75岁以上长者。2024年近四成年轻男性承认至少一年无性生活,禁欲现象呈现政治极化——右翼男性和左翼女性最可能保持无性状态。

年轻波兰人不仅分榻而眠,更在虚拟世界平行滑动。七成年轻人尝试过交友软件,但无限选择反而导致无限迟疑:仅9%年轻伴侣真正通过网络结识。统计数字中的生育危机,在日常生活中实则是联结危机。

政治极化、带有偏见的交友算法、独立与亲密关系的拉扯,催生的性别冲突已席卷全球,但在后共产主义欧洲尤为剧烈。三大特质让该地区独树一帜:惊人的变革速度、心理治疗作为新文化语言的兴起,以及共产主义遗产本身。

1990年以来波兰人均GDP扣除生活成本仍增长八倍,失业率从2002年的20%降至2.8%。繁荣重塑了日常生活与意识形态,颠覆传统生活模式并引发性别角色重估。时代变迁不仅改变价值观,更制造代际沟通的鸿沟。

我10岁辍学的祖母曾劝我放弃剑桥学业以免失去男友;作为镇上首批大学生护士的母亲支持我求学,却坚称“负债生活是罪过”——仿佛债务不是现代经济基石而是异端。在社会光谱另一端的克拉科夫,我伴侣的学者父母则督促他完善硕士论文而非冒险创业。对我的许多同龄人而言,成长不是向父母学习,而是向他们解释世界运行规则。

曾被视为波兰磐石的家庭正在松动。柏林墙倒塌时非婚生子比例不足6%,不及英国1/5。但当那代人成年后,许多人选择疏离而非责任。虽无完整数据,但估计约1/4的45岁以下波兰人与父亲断绝联系,1/13与母亲不相往来。当父母不再能示范,为人父母本身就成了即兴创作。

家庭与教堂曾经的职能正被心理治疗取代。十年前还是禁忌的心理咨询,如今公共医疗系统记录显示十年间咨询量增长145%。私人诊所受众更呈风投艳羡的增速。这种转变既是临床现象更是文化革命——在商业峰会上,主旨演讲人可能是关系专家埃丝特·佩雷尔而非亿万富翁。议会正在讨论如何监管这个被批评者称为“狂野西部”的行业——这里深度自省与速成人生教练并存。

过去五年接受心理治疗的22%波兰人主要为年轻未婚女性。她们熟练运用“自我关怀”“需求”“边界”等词汇,而男性仍困守在“责任”“规范”“期望”的话语体系。

这些个人挣扎背后,藏着后共产主义欧洲的特有悖论:这里的性别平等既超越又落后于西方。共产主义拒绝资产阶级家庭模式,将女性推向全职工作与高等教育,使波兰成为欧盟性别收入差距最小的国家之一。到1980年代高校女生数量已超越男生。但在婚姻、家务、育儿等私人领域,传统规范依然顽固。当女性寻求同等或更高地位伴侣,却包揽三分之二大学学位时,这道方程式再无解。

男女还存在地理分隔:内迁潮导致华沙、罗兹、克拉科夫等大城市男女比例至少达100:110。男性更倾向留在小城镇,远离新经济形态与演进中的社会规范。

因此,波兰的婴儿荒无法通过现金激励、廉价房贷或托育补贴解决。动摇的是家庭生活的根基。真正的挑战不是生育意愿,而是与人共建生活的能力。波兰的经济成功掩盖了可称为“新一代伯格曼时刻”的静默危机——不是战争或贫困,而是在这个人人精通独立生存的国度,如何共处、如何联结、如何维系亲密。

安娜·格罗玛达现任华沙波兰科学院助理教授兼国际组织政策顾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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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常见问题解答**

基础问题
1. 波兰生育率现状如何?
波兰生育率急剧下滑,人口持续老龄化与萎缩。

2. 低生育率对国家的危害?
劳动力与纳税人减少将冲击养老金体系、医疗保障及整体经济。

3. 政府是否出台生育激励?
已有“500+”等现金补贴计划,但未能扭转下降趋势。

4. 经济因素之外的主因是什么?
研究者指出孤独感蔓延与社会支持系统缺失,使育儿被视为难以独自承受的重负。

进阶问题
5. 孤独感如何影响生育决策?
潜在父母担忧住房教育成本高昂,且缺乏家庭社区支持系统,认为难以独立承担育儿责任。

6. 经济激励为何无法缓解孤独?
金钱能补贴开支,但无法替代祖辈援手、弹性工作制或情感支持等非货币性支持。

7. 请举例说明孤独感的具体表现?
双职工夫妻计算发现:支付昂贵托费后,仍缺乏时间精力与“育儿共同体”支持,补贴难以解决日常运作困境。

8. 波兰年轻人是否抗拒组建家庭?
调查显示......